土龙桥古墓寻芳

 　　一、僻地流传奇人事，秋梦揭渊源

　　秋夜三更，忽醒。遂加外衣于被上驱寒，让暖梦热烘烘地延至拂晓。这时，一声鲜亮的鸡啼把一个完完整整的霍胡子给叫了出来。

　　困扰我多年的传奇人物——霍胡子其人其事，一直因无史可考，无据可查，难于面世，未料到以梦的方式和大家见面。这梦的源头来自渝东南武隆县石桥乡贾角村土龙桥的一处古墓遗址。

　　本来梦见死人及坟墓并不稀奇，奇的是梦见了霍胡子。这霍胡子乃是民间的传名，他的真名叫霍世臣，即古墓碑上的主人。不知是因为小时候听大人讲过关于霍胡子的故事起了潜移默化的作用，还是梦中合乎情理的推测，让我和离近两个世纪的他得以清晰相见。

　　梦里，我与一考古工作者前往土龙桥观墓，见墓占地两亩，四周青石相砌，内里海坝相铺，分三台构建，每台石阶相连，承级而上，直至正中主墓坐穴，规模恢宏，气势非凡。墓主霍世臣正是传说中我们要找的神秘人物，但墓门已被人敲开弄走了，看不见墓志铭。墓附近有一落寞的四合院宅子，我们只好走进去找人了解情况。好似走进了清道光年的时空。宅子里有一霍姓老者(恐为霍胡子的远房族人)似乎看出我们进门的心思，也不吭声，便从里屋捧出一些葵花籽，又拿出一本书来放在茶几上。那本书极像现代版的《武隆文物志》，我们不约而同的惊奇，那个时候哪会有现代版的《武隆文物志》呢，但我们没有问为什么，便翻开书页看里面的内容，见119页上写作：“霍世臣夫妻合葬墓位于石桥乡贾角村杉树坪小组土龙桥。坐西南向北，墓向40度，条石围成长方形封土，石砌双室夫妻合葬墓，三重檐仿石结构，进深3.4米、宽2.4米、高3.7米，弧形顶，上檐下开龛，宽1.03米、高0.58米，中竖刻‘皇清待赠显考世臣霍老大人墓、显妣霍母戴氏老孺人之墓’，年款‘道光十年’，左右刻双狮，有朝门两道，均高3.1米，宽1.55米，上刻精美的花卉、动物、人物图案12幅，上龛刻‘生意宛然’四字。”

　　那些葵花籽像一堆白日里我们所见所闻的纷乱文字符号，在一边嗑壳一边咀嚼中整理了出来。叫“土龙桥古墓寻芳”。

　　这里可称渝黔边界的接壤地带，可说林木丰茂，山色清幽，一条小溪穿谷而下，一条行道沿山而上。几处木瓦民居散布于林坡、土洼之间，宛若富春山居图。可谓大有远离世俗的山水之美。

　　这样一个非常的清静之地，一个非常的偏僻之地，竟然有如此规模的大墓，有如此古老的宅院，有如此遗迹、如此文明沉淀，实属罕见。行于此，你会觉得奇异和有诸多疑问，就像你走入西域的楼兰古国。谁在这里安营扎寨，死后还据守千古?哪来的财富积累，为何将生死托付这深山野箐?

　　是传说还是美丽的谎言。老者见我们既真诚又有诸多疑惑的眼神，便一破先前的沉默，滔滔不绝地讲述起霍胡子的传说来。

　　二、路途巧遇龙王爷，一夜得暴富

　　一日，霍胡子从涪州(古时涪陵称谓)龙望沱赶庙会归来，行至三河口，突见天上黑云压顶，雷声大作，前面一白发老者正待挽裤过河，大雨已倾盆而至，霍胡子赶紧上前将自身斗篷戴于老者头上，二人相携过河，过河后雷雨渐消，老者因斗篷蔽雨，身上没被淋着，而霍胡子则湿如汤鸡。老者有些不好意思，遂将斗篷取下还给霍胡子，但霍不肯，说天上仍有小雨，我既已湿了就不在乎再淋雨了。老者见霍胡子一脸真诚甚是感动，赞霍助人为乐，将得好报。霍不以为然，说换个人也会这样做的，你是老人我帮助你，算是我有这个福分。老人见霍胡子这么说，也不再说什么，便一同前行，但步伐轻快，堪比年轻人的脚力，说也怪，霍胡子跟着老者走，也觉得比平时要轻松许多，不一会儿便到了沙店子一个分路的地方。老者又要将斗篷取下还予霍胡子，但霍仍坚持说你戴着吧，说不定一会雨又来了，老人只好依了。但分手说了句，你得明日来白龙洞取你斗篷。

　　霍胡子回到家后，老婆戴氏问，明明戴了斗篷，何故淋成这样，霍胡子便将路上的见闻一五一十说了，戴氏便说，那你明日便去取回斗篷，看那老人是否说话算话。第二天霍去了白龙洞，并没见到老人，心想老人家也许忘记了，一个斗篷也算不得什么，何必这么斤斤计较呢，遂打算转身返回。可刚一转身，那斗篷就盖在洞口一侧，便取了斗篷，但就在取斗篷的刹那，霍惊呆了，地上放着一堆白花花的银子，闪着耀眼的亮光。霍胡子瞬间一想，莫非遇到神仙了。传说白龙洞住有白龙王，那老者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精神矍铄，兴许就是白龙王了。便向洞口施了三鞠躬大礼，以示恩谢。然后，将大脚裤一扎，装上银子回家了。回到家里戴氏见丈夫迈着沉重的脚步翻不过门槛，两只裤管挽得高高的，大腿处却鼓里饱胀，像偷了哪家的粮食。当戴氏一脸狐疑地把丈夫扶进屋里，又关上大门后，霍胡子才告知戴氏原委，并索性脱下裤子取出银两。至此，霍胡子便远近闻名，成了当地既有声望又有钱的人了。

　　其实，翻开当年的历史，土龙桥正处在过去的川黔边界，一条运盐通道正从霍胡子家门前路过。日日经过的马帮、力夫，源源不断地分别从贵州的洛龙、道真一带背粮、桐油、药材等运向江口出山，而沿乌江至江口再转运贵州各地的盐、瓷器、布帛又纷至而来。经测算，两边各自出发的运力队伍行程一日，正好歇宿土龙桥。这样一来，霍胡子的住所便是一个食住行的落脚点与起程点，或已是历朝历代互通川黔的重要驿站。如此特殊的地理位置以及其显现的功能和作用，促成了霍胡子是最大的受益者，财源自是滚滚而来。而霍胡子又是一个乐善好施的人，如他与龙王爷的际遇便表现出仁厚有加。可想而知，霍胡子定然会富甲一方。但过去讲究金银不露白，生财得有道。而用一个传说，来掩盖其驿站赚钱的真相也未必不可能。

　　但无论怎样，不难看出霍胡子是一个生意人，墓柱上有幅对联是这样写的：“金心玉骨，白手兴家;红牎课读，月路盈门。”他的兴旺靠白手而起，有良好的秉性和道德，心灵和骨子若金子玉石一般纯洁干净。但他虽是生意人，却不忘学习，哪怕月光照到门上，窗户仍亮着红烛，还在勤奋看书或伏案料理事务。 (未完待续)